宋人欣赏建盏会在阳光下侧看,这样才能比较清楚地看到引人入胜的花纹,而现在,我们大可以借助放大镜,轻易地进入建盏的绚丽世界,不过出来时往往会因流连太久而头晕眼花。建盏之美安静而不事张扬。这种美绝没有姹紫嫣红,波涛汹涌,起初并不吸引人,就这样呆在那里,静如处子,等待能欣赏建盏之美的人深陷其中。而方家们都知晓,这样的美虽多耗人工,但关键却靠天成,大美之物,往往是万里成一,而诸如曜变、异毫之类的绝品,则只能祈祷窑神的恩赐。这也就无怪乎连宋徽宗这样的风雅皇帝也会视之如随珠和玉了。
(当然并不绝对,比如建窑也出产些油灯之类的琐碎器具,但与建盏相较,尽可忽略)。建窑基本上只出产黑釉茶盏,但就是这单一的黑釉茶盏,却在人工之精,造化之巧的共同作用下,幻化出万千华彩,无尽之美,成为斗茶茗战之利器,为当世所珍,并被皇家推崇,因而带动当时诸多窑口竞相仿造。全国三分之二的窑口出产黑釉茶盏,北方的定窑、磁州窑、耀州窑,南方的吉州窑以及福建其他地方窑均有类似仿制产品,并用各种方法模仿兔毫纹、油滴纹,但建窑之美,始终不可企及。建窑出产的各种斑纹的黑釉盏,一直被茶人视作珍宝。苏东坡在《送南屏谦师》写道:“道人晓出南屏山,来试点茶三昧手,忽惊午盏兔毛斑,打出春瓮鹅儿酒。”这里东坡公用的是兔毛斑盏,据推测是早期建盏,斑纹较细而成块,还没有达到兔毫的标准。但点茶时与淡绿的茶汤相映衬,足已使人呷一口茶而春意满怀了。
建盏看似普通,然则单纯不单调,朴素不粗鄙,禁得住时时细品,耐得了日日把玩。釉色深沉莹润,适合点茶茗战。斑纹朴素平和,但变化万端,各种名品,不一而足。特别是有一种曜变斑,梦幻如宇宙星空,蓝光闪耀,使人不胜冥想,如痴如醉。后有两只曜变盏东流日本,为当时的日本霸主织田信长所得,视若珍宝。相传一只毁于本能寺之变,与织田信长一道殒命,另一只流传至今,被奉为日本国宝。